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縱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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縱容

季暝秋都沒反應過來, 就已經撞進寧逸懷裏了。他下意識往後縮,但對方反而把他擁得更緊, 箍著他的腰背,讓二人胸膛相貼密不透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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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逸下巴墊在季暝秋肩上,鼻息正好吹在他耳邊。

呼吸聲比平時重。

一擁入懷,只是一瞬間的事情,爆發出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濃烈的情感。

季暝秋覺得,他的的疑惑已經在這幾個動作裏得到了證實。他擡起垂在身側的手,想回抱住寧逸, 可緊跟著,心口就是猛地一抽。

那該死的毛病原地爆炸。

非常疼。

季暝秋倒抽一口氣,手只來得及扶在寧逸腰側, 極速腦缺氧引起了鼓膜充漲,讓他耳朵好像被堵住了,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聲被放大數倍,壓頂的窒息感混合著喜悅,讓他幾乎要暈在寧逸懷裏。

他在自己嘴唇內側狠狠咬了一口, 血腥味頓時漫開, 把心口說不清道不明的疼, 沖淡了些。他扶在寧逸側腰的手,變成緊拽著對方的衣服, 整個人緊繃得像一塊石頭。

還是一塊會哆嗦的石頭。

季暝秋可以推開寧逸, 但他沒有,他想抱著他, 雖然好疼。

他依舊抱著他。

懷裏的人不對勁, 寧逸當然有所察覺。

他嚇到了,把人從懷裏扶起來, 語無倫次:“我……對不起……讓你不好受了……我……”

“為什麽抱我?”季暝秋打斷寧逸,看著他的眼睛,“你是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
是不是閱曦?

他疼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寧逸能看見他下唇邊緣滲出來的血。

白駒過隙間,寧逸盤算後果。季暝秋的毛病讓他束手,那種對未知不可控的無力感席卷而來。

寧逸扶著季暝秋,拼盡全力跟他對視,讓自己顯得平靜,搶先回答說:“我是太高興了,你告訴我這些,代表你信任我。”

他說完,起身去給對方倒一杯溫水。

季暝秋的目光淡了下去。

心口一陣陣的抽痛絲毫不見緩,讓季暝秋惱火。他煩躁,他覺得自己很冤,很委屈。

可看著寧逸的背影,他又在想:

如果他是閱曦,當年經歷慘事的時候,他還那麽小,那之後他可能還面對過更可怕的事情。這一刻他選擇不說,一定有自己的考量,他還沒準備好,不該逼他;

如果他不是,那麽自己這些自作多情,都是笑話。

季暝秋太懂人心,也太懂事了。他潛意識裏認定了寧逸是閱曦,這讓他在不經意間想多順著對方一點。

他深吸一口氣,接過杯子,隨手放下,窩進沙發裏合上眼。

寧逸手足無措,見季暝秋額頭上滲著一層細汗,抽了張紙巾,輕輕地幫他把汗沾幹。

季暝秋沒躲開,閉著眼,眉頭一直皺著,寧逸借著給他擦汗的機會,在對方眉宇間輕輕揉著。

這個動作讓季暝秋的眼睛睨開一條縫,斜了寧逸一眼。他還是難受,但看寧逸那做錯事似的模樣,想笑又更心疼他了。

他做錯什麽了?

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啊。

其實拋開“你到底是誰”這個問題,寧逸從來都坦誠,初見面時,他就直說過不說,因為不想騙你。

季暝秋的委屈化散了,寧逸是老早之前,就把他放在了心上,是他自己不敢看甚至帶著寧逸到閱川的墓碑前去拒絕他。

如果他真的是閱曦……

他不委屈嗎?他心不痛嗎?他表現得那麽平靜……

在這一刻季暝秋突然想擁有時光機穿回去捶死自己。

他跟著略有退意地想,甭管寧逸是誰,他就是他。舊案都要查,日子也會照樣過下去。

季暝秋輕輕撫開寧逸的手:“好了,沒事。什麽表情,上墳啊?”

“叮鈴”

話說到這,有人按門鈴。

“楞著幹嘛,”季暝秋嘴裏被自己咬破的地方,指使寧逸,“開門去啊,好吃的來了。”

他一正常,寧逸就跟著松心了,屁顛屁顛跑去開門,跟著到廚房把湯熱了,端上桌兒。

忙前忙後地張羅吃飯。

這哪裏有半分大公司少東家的模樣,只怕現在讓他親自給屋裏來個大掃除,這少爺都能嘣兒都不打,說啥幹啥。

吃飯的時候,沒人再提剛才的事。

寧逸的話變少了,只時不時給季暝秋夾菜盛湯。

但他看著對方點的菜,都是自己喜歡的,心裏甜絲絲的小火苗燒又起來了。

他打定了主意,要去找宋惜嵐。

他已經不大信任張院長了,他需要找另外的醫生幫忙。

思來想去,只有跟他拋過橄欖枝的宋大夫適合。

飯吃完,寧逸把碗收拾好,抱著他的鍋就要回去。

“等等,”季暝秋喊他,沖他招手,“剛才的事兒沒說完呢,我其實是想跟你商量,怎麽把舊案件重啟調查的批覆進度加快一點。”

寧逸放下鍋,端詳人。

“別看了,我沒事。”季暝秋說。

“根據真實事件改編,是很受歡迎的……”寧逸想了想,“我手下好的寫手很多,把事情真假參半地改個故事,然後炒熱度,輿論壓力起來了,上面自然不可能無視,有真有假也相對安全。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季暝秋想過做類似的事情,但他也就只限於想想,聽寧逸說得駕輕就熟,不由得感嘆隔行如隔山,事情還是要找業務對口的人做。又聊了幾句執行細節,他送寧逸出門了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寧少爺抱著鍋,跟對方再見,裝模作樣地到自己屋門前,把鍋放下,開始掏鑰匙,摸遍了全身的口袋,結果可想而知。

他又可憐巴巴地回頭:收留我唄。

季暝秋斜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他,最後沖他一擺手行了回來吧。

然後轉身進屋,留了個門給他。

寧逸覺得季暝秋是看透了他耍的把戲,半點不相信他能幹出把鑰匙反鎖在屋裏的事兒,只是沒戳穿。

細品,這是種縱容。

寧逸美滋滋地進屋沒解釋,季暝秋也沒問,倆人心照不宣地默契了一把。

這讓寧逸很受用。

他想:暝秋不是從骨子裏抵觸我誒,如果沒有那些舊事,和那讓人心疼的病,他會對我更親近些吧。

哦吼,寧少爺心裏頓時開了朵小花。

季暝秋不是第一次收留寧逸了,讓他自便,自己則洗漱完,就回屋裏去了。

不消停的一天終於迎來了暫時消停的夜。

但很多時候,事情就像海裏的魚,會紮堆兒,趕著一波一波地來。

季暝秋正睡得迷迷糊糊,就聽見手機鈴在耳朵邊滴了當啷響個沒完沒了。他的手機在午夜壹拾貳點以後會打開勿擾模式。能響,顯然對方打了好幾回電話了。

黑暗中,他瞇縫著眼睛看閃著冷光的屏幕“陳添薪”仨字,讓他恨得牙癢癢。

“餵……”

“暝秋,”陳添薪聲音很清醒,“出了個案子,閆局欽點你過來一趟……”

季暝秋胡擼一把臉,坐起來了。陳添薪這時候叫他過去,肯定不是什麽小事:“行……我現在去。”

“不是市局,”陳添薪趕快說,“在疆安區,我發位置給你。”

電話掛斷,看時間,夜裏兩點。

季暝秋輕手輕腳,推開臥室門,瞟了一眼客房,小夜燈暖黃的光芒從門縫爬出來,打在地板上,照出一小片溫馨靜謐。

寧逸應該是睡了。

季暝秋悄悄溜過黑漆的客廳,開大門出屋,又把門輕輕關好,才松了一口氣第一次在自己家跟做賊似的,這感覺還挺奇妙的。

他一路開車到地方,眼前是一大片開挖的鹽堿荒地,已經被警車圍了,拉著好大一圈警戒線。

陳添薪一隊的人都在。

陳隊長見他來了,示意眾人各忙各的,迎過來,見面不寒暄,直奔主題。

疆安區其實已經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市內了,是津昌市的一個獨立開發區域,多是石油開采項目。但近幾年,油資源已經不充裕了,國字頭的開采集團開始撤走。

資源減少了,就要開新源。但地貌原因,這裏大片的鹽堿地,種啥啥死,所以政府為了扶持疆安區轉型,招納了不少新型科技企業入駐。

最近有科技公司整了個狠活兒,嘗試改善地質基礎,選定了這片地方做實驗基地。這需要把方圓好幾裏的土地推松,項目開始推進就在趕進度,沒日沒夜地連軸轉。

就在前兩天,出事了。

那天晚上工人交班的時候,檢查翻土機,在推齒的夾縫裏,看見半幅被卡主的人骨。

起初有人開玩笑,說怕是挖著古墓了,就報了警。

先來的是分局刑警,因為翻土機作業,已經不能確定埋骨的原始位置了。只能拉開警戒線,設備警犬齊上陣。

本意,是先找屍骨餘下的部分。

畢竟這有可能是不知哪年的荒墳,年久沒人管,墳包早被吹飛到幾重天去了。

結果殘骨還沒找到,分局法醫就先通過半幅遺骸給出了結論不是正常死亡。

就算皮肉腐朽了,骨骼上依舊清晰可見利刃的劃痕。

跟著,搜索半徑擴大到了方圓一公裏。

就在今天晚上,又有兩具屍骨被翻出來了。

事態嚴重,分局直接上報市局了。

“陳隊,”市局的孫法醫快步走過來,看見季暝秋,她打招呼,“季教授也來了。”

寒暄兩句,孫大美女直奔主題:“截止到目前為止,發現的死者都是女性,死亡時間拉得很散,最早的一位,已經過世二十年往上,而最近的被害者,大約是在兩年前遇害。以遇害時間排序,前三具屍骨上發現了防禦性傷痕,當時場面可能比較慘烈,最後這位卻沒有,但都不是正常死亡,所以……”

是連環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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